在今年4月份举办的北京国际电影节VR影像论坛上，演讲嘉宾VR导演董宇辉曾经跟大家分享了一部影片的预告——《硬核亨利》（Hardcore Henry），全程第一人称视角的各种飞车打斗让人肾上腺素急升，不少人都表示如果影片拍成360°视频版本，不知道会有多爽。最近《硬核亨利》在网上流出了清晰版视频，在看过这部STX公司的作品后，认为本片恰恰证明了，以第一人称视角/VR视角进行叙事究竟有多不靠谱。

1. 影像质量

当我们把VR和电影联系在一起的时候，通常的想法是，希望能制作出影视级的VR作品，因为电影基本上代表了人类能达到的最高影像水准。但是因为《硬核亨利》这部影片采用了第一视角，代表了摄像机必须像主角本身一样各种跑跳打闹，做出追车、跳楼、炸飞机等种种危险动作。但是，就是世界上最牛逼的斯坦尼康，也满足不了这样的需要。

剧组想到的折中的方式是替身演员带着头盔，上面是2台Gopro运动相机来拍摄各种动作画面。最终的结果就是影片的影像质量也基本止步于Gopro能达到的级别，在剧烈动作画面时有种马赛克横飞的感觉。据说当年好莱坞剪辑最快最爱玩手摇镜头的是导演保罗·格林格拉斯，拍《谍影重重2》的时候成功把平均镜头时长缩短到2.4秒，但即使如此，《谍2》的影像水准是没有降低的。

《硬核亨利》为了追求极致的第一人称视角，让观众能感觉自己在摸爬滚打，飞檐走壁，只能“小小”的牺牲下画面质量了。《硬核》的画面质量，让人想到目前VR头显中大家看到的画面，由于硬件限制，用户只能看到2K的画质，加上分屏，纱帘效应+清晰的晶格让人十分出戏。

2. 难以展开的故事

《硬核亨利》的故事，如果确实有的话，实在是忒简单了。野心反派善良博士这套把戏，估计都不过了一般剧本初审。但就是这么简单的剧情，由于采用了第一人称视角，开展起来也是磕磕绊绊。玩过RPG游戏的人都知道，在每次打斗之前和之后，游戏都会有一段过场动画，来串联起游戏剧情，当然更多玩家是直接敲回车键略过这些剧情的。《硬核亨利》的情况和游戏差不多，在每次打斗之间会有剧情的推进，因为要想在第一人称视角各种打杀的时候讲故事，基本没有可能。

影评人“桃姐”写了一篇影片，说《硬核亨利》是用拍AV的方式，拍了一部暴力动作片。虽然听起来有点扯，但《硬核》的第一人称视角确实和成人电影的POV镜头类似，都是使用特定机位来让观众认为自己就是主角。大部分AV用户都会快进，这可能也是为什么《硬核亨利》的剧情推进部分通常只有不到1分钟吧。

3. 身份问题

在一般影片中，观众是一个旁观者，但是在《硬核亨利》中，观众就是亨利，也只能是亨利。由于不断有人追杀自己，观众只能跟着自己的“身体”不断逃亡，稀里糊涂的在各种大战中忘记了“我是谁从哪来到哪去”的三大基本问题。最终的结果就是，经历过1个半小时的杀戮之后，爽则爽已，没在脑海中留下任何故事的痕迹。

在360°视频和VR作品中，观众的身份也是个超级难题。Felix&Paul在拍摄《游牧部落》的时候，将摄影机/观众设定为部落的一员，让土著居民们隔三差五的默默盯着你，强化“你是我同伴”这样的概念；Penrose工作室的《玫瑰与我》、《Allumete》中，观众是一个“巨人旁观者”的形象，导演Eugene告诉，因为不想让观众以为自己是角色之一，心里总想干点什么；Baobab的《Invasion!》中，观众是一个胖兔子，要保护自己的兔子同伴，因为这样可以增强共鸣。

所以，一个360°视频或者VR作品，由于媒介的改变，所以要谨慎对待观众的身份问题，不然一定会出像《硬核亨利》这样的大问题，对自己的身份难以产生赞同，效果还不如普通影片的第三视角。

后记

当然，这些对于《硬核亨利》来说可能是苛责，导演可能只是想尝试让观众来一次极致的动作之旅，在各种方法已经被前辈导演穷尽之后，剑走偏锋选择了第一人称视角。从动作效果来说确实刺激，看着“自己”砍瓜切菜一般斩杀敌手，让人内心的暴力欲望得到很大满足。但除此之外，《硬核亨利》实在难说是一部好电影，甚至难以被归类为“质量一般”。

《硬核亨利》的创作建立在导演一厢情愿的“这么整一定很爽”，就像目前很多360°视频团队和VR内容创作者那样。但事实证明，使用VR这个新媒介来进行影像叙事还是很难的，人们还处于摸索阶段，想要达到让“观众很爽”，还是需要十分细心谨慎的构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