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初，备受关注的虚拟现实技术公司Oculus内部的电影团队Oculus Story Studio推出了首部VR电影《Lost》，这部电影有的观众可以用3分钟看完，有的则需要花费10分钟的时间观看。今后，同一部电影带给观众的个体观影体验会不会更加不同？观众能不能进入影片，和主人公互动？十年后的电影院的样子，今天的我们还能认出来吗？本文中图宾根木匠、子非鱼、韩浩月、色色猴四人就来聊聊VR技术，看看将给影视业带来哪些脑洞大开的变化与挑战。 互联网＋，吹热VR影视？ 图宾根木匠：虚拟现实技术其实几十年前电影界就在讨论了，那时的虚拟现实技术主要是指在电影制作中不用实拍，通过各种特效形成画面，很多学术论文都是这么写的；而现在的VR则指的是营造一种沉浸其中、身临其境的视觉体验。 子非鱼：不过虚拟现实技术最近动作很多。华人文化就收购了一家做VR内容的美国公司Jaunt。他们主要有两方面业务：一方面是自己研发拍摄设备，另一方面是做全景内容。他们做了一个比较有名的事情就是直播了Paul McCartney的演唱会，观众可以以演员视角，在舞台上近距离收看演唱会。 色色猴：目前演唱会算是VR技术最成功的应用之一了，日本初音未来的演唱会，几万人一起观看，粉丝特别狂热。 图宾根木匠：我理解的最近VR的热门，本质上还是互联网+的风吹到了影视界，是被高科技风投的热钱给烧热的。其实可能投资者自己也没太想明白VR该怎么用。现在VR还是集中在互动体验和交互娱乐上，打打游戏，看看建筑展示什么的。当然这也是新兴技术的特性，等你想明白，黄花菜都凉了，所以觉得有戏，就得赶紧占个坑。 VR：把电影变成游戏？ 图宾根木匠：长远来看，VR实际上颠覆了电影和电子游戏的区别，或者说把电影变成了电子游戏，可以理解成是一种3D效果的极端延伸——IMAX有一句广告语：“看一部电影还是进入一部电影”，用来凸显IMAX+3D的沉浸式视觉效果，VR实际上就把这句广告语变成了现实。VR一来，视界有限的3D变成了360度无死角的全景3D，而且强化了观者的主观视角，这才有了空前的身临其境之感。 韩浩月：科技公司着迷于从娱乐层面刺激人的大脑皮层，因此视觉技术与产品层出不穷，更新与替换速度也很快，如果VR停留于简单的娱乐层面，那么它也将会很快被别的新技术取代，比如说不定哪天就会有更加简单直接的神经接入设备。因此，VR更多地应用于生活场景，才会让它的娱乐生命力得到真正的绽放。 图宾根木匠：VR的还原现实的能力确实比较受瞩目，所以对于现在还处于萌芽期的VR来说，纪录片类型比较容易应用。譬如《纽约时报》刚出了一个VR产品，就是还原新闻现场，让读者设身处地的感受新闻现场，这就相当于纪录片的“情景再现”。 色色猴：以后《喜马拉雅天梯》那样的电影可以考虑用VR来拍。 VR影像，电影的颠覆者？ 子非鱼：VR解决的实际上是一个人的参与问题。现在的VR还是比较像电影早期，属于奇观式的东西。而从巨幕到3D，电影内容与观众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观众观影越来越有沉浸感。以后是不是就不再是我去看一个电影，而变成我去参与一部电影呢？从这个角度来讲，是不是在不久的将来VR电影就会颠覆我们熟悉的电影院线形态呢？ 色色猴：表面上看，VR好像是3D的一个升级，但是别忘了VR的观看方式是个人观看，讲究的是完全沉浸的体验。而电影院之所以比在家里看电影好，不仅是因为电影院观看效果震撼，而且还因为看电影是一种仪式，更是一种社交。而VR观看是一种个人体验，它的观影方式退化到了镍币电影院的模式。大家别忘了，在百年电影工业中，镍币电影院只火了15年，就被卢米埃尔兄弟的大银幕电影放映取代。
韩浩月：其实我就只想看安安静静的看一部2D电影，现在的3D、环幕这些我都不喜欢。 色色猴：也有这样的可能，未来的电影院会是四角的电影院，或者像体育馆一样的，两面式的电影院。不过传统的2D影院肯定还将继续存在吧，里面都是韩老师这样孤独的老头在看传统电影。当然这个可能更多的是一个玩笑，我觉得目前看来VR并不能取代电影院，但是VR是个人娱乐业的发展方向，它会提升在线游戏、演唱会、真人秀、体育赛事等视频娱乐的观看体验。而且舞台剧的生态可能会被改变，舞台剧的魅力是临场感，而以前我们看录播的舞台剧，体验是很糟糕的，但是如果引入VR技术，观看体验将会大大提升。 图宾根木匠：现在一些MV或者网剧什么的也在尝试VR方式，不过这跟3D技术刚出来时一样，还只是个杂耍的噱头，国内的VR影视作品现在大都处于全景视频的阶段，属于有争议的“广义VR”范畴，还不能实现观者自由走动改变焦距景深的效果，而且看时间长于10分钟就会头晕，所以肯定不会立刻取代电影。不过未来发展下去，我觉得应该会对传统电影形成颠覆性的冲击。当然，电影不会死，就像戏剧不会死一样。 VR来临，导演再见 韩浩月：在技术上，VR有自己的血脉源头，在未来规划方面有清晰可实现的发展方向，但在内容方面，VR还需要全新的创作思维，单有“技术+想象力”是不够的，这块内容需要创作者对未来人类生活方式有预见性的全面掌握，VR内容是最有可能颠覆原有影视、舞台作品创作模式的文娱作品。 色色猴：VR内容会颠覆传统的导演方法论。传统在电影工业中高度依赖于导演的镜头语言，而在VR中，镜头语言为零，导演不能再在镜头语言生做什么变化。因为在VR的拍摄过程中，录音、摄影师等一切无关于演出本身的人都是要被清场的，连导演也不例外，否则就穿帮。所以导演只能像足球教练一样，在拍摄的间隙进行一些讲解，或者喊“卡”重拍而已。导演技术更接近于话剧导演，你可以在走位、表演、服装、道具、音乐、灯光上进行精心设计，反复排练，但是你做不到利用蒙太奇、变换焦点、正打、反打、过肩镜头、切换来表达观念，一切的都由演员完成。唯一能做的就是黑场，进入下一场。 这些几乎和舞台剧是一样的方法。观看者可以通过转动头部就可以移动自己的焦点，所以观众看谁，谁就是主角，这种观影体验甚至比舞台剧还要苛刻。演员连偷懒都做不到，所有的人都会被观众看在眼里。也许我关系的不是大小姐的爱情，我只关系丫鬟的命运，那么丫鬟就是我心目中的主角，而且我可以一直追着丫鬟看，毫不在意大小姐的命运。所以，剧本的时间线上，每一个人都会变得同等重要，剧本的创作方式将会是崭新的。 韩浩月：VR内容需要经历一段漫长的探索才能成熟，简单的全景展现以及现有内容的转化，只是在技术层面实现了作品的平移。真正优质的VR内容，不仅从视觉、触觉会改变人们的观赏模式，也会在智慧层面挑战人们对影像艺术的认知，并且最终会在哲学层面改变人们对自身存在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