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金楠

经过了数十天的预热，锤子手机与Zealer团队之间一场历时三小时的辩论终于在昨晚落幕了。事实上，这可能是国内科技领域有史以来最引人注目的一次对决，因为你甚至再找不到一个可以对比的参照。而它就发生在一个曾是英语老师的人，和一个曾经主修英语的人之间。

从某种意义上看，王自如只是锤子所有问题的一个出口

就辩论本身而言，王自如是没有一点赢面的，一方面从8月12号正式约战到辩论现场，一直都是罗永浩在掌控着节奏，其准备的大字板也像演讲提纲一样一个不落的全部当场分解，但王自如的一沓资料和两箱手机只被翻动和打开了寥寥几下；另一方面，由于王自如本身的姿态放的很低，使其对罗永浩的尊称和客气，以及希望和谈的态度，在“不玩虚的”的罗永浩面前反而显得其认怂和心虚。

更重要的是，王自如在现场过于紧张，几次要来了话头，但却出现了严重的结巴，在说没两句后又主动对罗永浩进行反问，导致话语权再一次旁落到后者手里。但反观罗永浩，吐字清晰，背书流利，几乎没有一句废话——但需要注意的是，这并非代表罗永浩的胜利，只能体现他口才的牛逼和准备的充分而已。

王自如有没有问题呢？有，其一就是过于古板和想当然，但这场辩论是没有规则的，再加上对方又是一个“彪悍”的人，使王自如给人的感觉很天真；其二，可能是由于担心不战而屈人之兵，因此尽管在测评发布后认识到了其中的确存在自己方面的失误，却也没有进行公布，这也就进一步坐实了罗永浩认为Zealer蓄意黑锤子手机的观点，并借此打垮了王自如的信任基础；其三，王自如的准备并不充分，不是说桌子上摆的那些东西，而是在内容上、在心理上，他可能不曾想过罗永浩会把Zealer的所有问题都曝出来。而这样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等到罗永浩把自己从测评本身打击到道德和法律层面的问题之后，王自如已经无法还击了，因为他的腹稿仍旧是围绕着产品的。但一个“道德有缺”和“知法犯法”的人，谁还会相信呢？或者说，在知道了Zealer这么多黑幕之后，谁还会关心锤子那些问题呢？

Zealer是国内最具影响力的评测机构，这一点几乎没有存疑，而罗永浩为了把其拉下神坛，甚至不惜夸赞自己瞧不起的某友商，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通过证明Zealer是不可信的，给一切有关锤子的负面报道重新打上问号，而对王自如接近“虐杀”的言论，也为锤子诞生至今一切的问题给找了一个发泄的机会。

测评应该达到什么样的高度？

单纯来看罗永浩针对的是王自如，但实际上罗永浩针对的是整个测评行业。就好像大国在和小国就某项问题外交时一枪崩了来使，表面上看是对其当局者的不满，但实际上却是把整个国家的人都不放在眼里。

而罗永浩针对Zealer提出的问题，恰恰是国内测评行业都共同面临的问题，首先是评测样本和数量问题，Zealer有钱没错，但业内多数测评人是没有资金来源的，笔者认识的几位测评人士，由于经费有限，大部分测评设备都是自己刷卡买来，测评完之后又转手卖掉以还卡债的，还有不得不依赖某网站或热心网友提供设备来进行评测，那么是否这样只有一台设备，没有办法给出大范围的样本和参照的评测机构的结果都是不可信的呢？

其次，就是测评本身专不专业的问题，罗永浩认为，测评人不仅不能不懂装懂，还应当把专业性提升到与厂商和相关专业一致的高度。这乍一听无可厚非，但实际上不能忽略的是，做测评从某个角度上来说跟写影评乐评是一样的，而后两者在专业的导演和作曲者看来通常也是业余甚至是可笑的，但如果作品传达给别人的感受就是如此呢？你不能因为对方发表的感受不够专业，而认为其没有资格谈论你的作品。罗永浩指摘王自如是业界外的，但自己又何尝不是在进入业界之前就开始指手画脚的非专业人士呢？

另外，测评本身除了为用户提供购买建议之外，还给了相当一部分没有购买需求或能力，但对行业本身有爱好的人的提供了观赏和娱乐的体验，和人们喜爱足球和电竞，不一定非要亲自去打，而可以通过观看比赛来享受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一样。 

客观来说，样本数量与团队专业性问题，都可以通过钱来解决，而这也是昨晚辩论最关键的问题之一。测评机构是否应当收钱？答案是肯定的，因为其需要生存。但Zealer的命门在于，收了厂商的钱，其“独立”和“第三方”的资质就被摘下了。这一点的确是Zealer的问题，但罗永浩认为接受了投资就一定不会客观，并全盘否认测评人的价值，显然和愤青指责阿里巴巴有股份在软银和雅虎手里是卖国行径一样的无理做派。 

谁在意消费者？

罗永浩把Zealer的出道至今的所有问题都曝了出来，看上去似乎满怀正义，但其实非常龌蹉。因为可以肯定的是，如果王自如没有在对锤子手机的评测中提出这么多问题的话，罗永浩肯定不会说出这些事情，未来还会和王自如有所互动，甚至在T2时再请王自如做付费咨询。但一站在对立面上就把所有东西全部抖出来，甚至是私下的交流信息，并掀开了行业潜规则和搬出了相关法律，那么其和当年砸西门子冰箱维权行为是完全不同的，因为前者完全是出于报复心理。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两个人都没有真正在为消费者说话，王自如也许想说，但不排除是希望借着这个由头扳回劣势，而整场辩论，有关锤子手机用户所遭遇的各种问题，要么是日后再谈，要么就被当场搪塞过去了——罗永浩认为王自如应该向锤子手机道歉，但实际上，这两个人都应该向锤子手机的用户致歉才对。

赢了辩论，输了锤子和罗永浩的人品

之所以有很多人认为罗永浩最后还是输大于赢，一方面是出于对弱者的同情，另一方面也是对罗永浩无礼，包括打断、讥讽、嘲弄和辱骂的鄙夷。而最终，会因为此次辩论而购买锤子手机的人，肯定不会多于那些放弃购买的人，因为对于大部分锤子手机的用户或潜在用户来说，罗永浩和他的情怀是最大的招牌，但见识到了罗永浩本人昨晚的表现之后，相信很多人会原是路人的会路人转粉，原是锤黑的愈加的黑。

不过，罗永浩的目的依然完成了，那就是拿王自如开刀，再一次对其支持者再一次做了筛选，剩下来的必然都是真粉，对于锤子的现状而言，已经够了。

而对于罗永浩的人品呢？而在整场辩论会中，罗永浩并没有把王自如当成是一个够格的对手，甚至不是一个晚辈，不是一个从业者。因为既然是辩论，那么就应该是有来有往的，但罗永浩并没有给王自如机会，他以各种形式的打断，并且多次将现场带到自己的演讲专场里，对于王自如和Zealer这个机构来说，是非常不尊重的。再加上对测评行业本身的打击，可以肯定的是，测评界的人日后会更加谨小慎微的对待锤子手机的测评工作，而一旦确定了某个黑点，甚至可能会打通行业间的信息渠道，一致将锤子手机往死里黑。

另外，罗永浩对王自如的刨根掘底，甚至将私底下的交流也予以公布，也会给一些合作方予以警醒，毕竟行业内幕到处都有，指不定哪天就会被罗永浩给卖了。而从这个角度上来说，罗永浩并不是行业内幕的清道夫，其只是换了一身行头，做一个有情怀的流氓而已。